清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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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做事要违心(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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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县尊大人的茶碗空了,忙上前提壶倒上。


“多大了?”


丁县令拿着茶碗盖轻轻刮着碗边,茶碗中泡的茶就是赵安前天替他采办的上等茶叶,花了十五两。


赵安屁股微抬,恭声道:“回县尊话,学生二十一了。”


“二十一啊,”


丁县令点了点头,继而又觉有些可惜:“二十一尚小着,何以就断了举业?你可知本县是何时中的秀才,何时考的举人,又何时金榜题名?”


“学生不知。”


赵安一脸单纯又好奇的样子。


见状,丁县令笑了起来:“告诉你吧,本县是而立之年中的秀才,不惑之年中的举人,快知天命时蒙圣上天恩这才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而立之年”三十岁,“不惑之年”四十岁,“知天命”五十岁,这些古代关于年龄的说法赵安还是懂的。


之前户房的人说丁县令四十七岁才中的进士,这么看来是真的了。


不过侧面也说明丁承恩家的经济条件至少是小康水准,要不然家里不可能支撑他走这么多年的。


秀才功名虽说有免徭役、免钱粮的好处,免的毕竟有限,因此不少家境贫寒的秀才因实在承担不起读书开支被迫放弃举业谋生,唯有考上举人成为准官员才算出头。


《儒林外史》中的那个范进便是如此,本穷的叮当响,结果考中举人当天就有人过来送钱,小日子一下就遥遥领先了。


只现实中如范进、丁承恩这般能坚持到出头之日的读书人毕竟太少,大多只能用可惜来形容。


想来季师爷也应该是这个情况。


赵安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下季师爷,发现对方脸色果然很有感触的样子,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在那唏嘘一番,将县尊大人刻苦学习的精神夸上了天,只恨自己早年没有县尊这个好榜样激励...


说话间还不时瞥赵安两眼。


了解!


心有灵犀的赵安立时变脸,将最好的状态无保留的完全呈现在县令大人面前。


是震惊,是无比震惊!


此子竟然恐怖如嘶至此的震撼。


表情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看的县尊大人很是受用。


心里怪好笑的,不过也理解县令大人的想法,嘚瑟、显摆呗。


经常空军的钓鱼佬突然钓了条几十斤的大青鱼,能把电瓶车的电给跑光!


至于自己为何不能继续举业的原因,赵安的解释当然是家境贫寒爹娘死的早。


“唉,”


丁县令颇为同情的摇了摇头,“可惜你籍贯兴化,若在甘泉,本县怎么也要给你机会的。”


这随口一说听的赵安差点问您老是打算卖个秀才给俺?


嘿,就算丁承恩真肯卖他个中学文凭,他也当不了秀才。


因为科举有个死规矩——非本县之人不得考本县之试。


就是高考移民的干活,你滴不行。


考生之间还必须互相作保,如果一个考生因为舞弊犯事,与他做担保的其他考生也会跟着倒霉。


另外考生还要找一名本地“廪生”做担保,一旦这名考生舞弊,则“廪生”也要跟着被取消功名。


光这一条,连童生毕业证都是花钱买的赵安怎么过,他上哪找几个同学和学长给他担保。


乾隆朝对高考移民打击力度很大,乾隆二十五年还特地弄了个“审音”制度以确定考生的籍贯。


虽然兴化和甘泉都属扬州府,口音这一块赵安没问题,但他真的不可能将学籍转到甘泉,更不可能通过秀才考试。


因为,他啥都不会。


名次可以花钱买,前提是你起码能把卷答完。


交个白卷,县太爷心再黑、脸皮再厚,也没法录你啊。


府试、县试的考卷也都是省里印好发下来的,未开考前就是地方官也不知道考的什么,除非能直接收买出题的主考官。


那就更不可能了。


县级赵安都搞不定,怎么搞省级。


丁承恩这边肯定是随口一说,听听而已,接着又问了赵安些户房工作情况,赵安都是一五一实回答。


挺感激季师爷的,因为人季时爷时不时的插个嘴替他说几句好话,把他的工作表现更是夸上天。


“先生这是要让本县多关照这小伙子喽?”


丁承恩是什么人,如果说他没中举前是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但打中举之后整个人早就脱胎换骨成人精了。


接触的人多,眼界宽了见识自然就多,等中了进士外放县令那“修为”更是突飞猛进。


要不然他一个三甲同进士出身能到扬州这繁华地界任实权县官么。


季伯昌轻声一笑:“赵安确是个可造之材,县尊不妨给他一二机会,若能实心办好差也是县尊的恩德。”


“学生,学生,”


见季师爷竟直接跟县令大人替自己讨要“机会”,赵安哪里还坐得住,“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可表现出的却是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只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样子。


丁承恩和季伯昌都被赵安这个样子逗笑了,前者放下碗盖给了赵安一个很好的评价:“是个实诚孩子。”


顿了顿,视线看向季伯昌,“既是调的户房,先生便与张庆亭说一声,给安排些实在事做,各方面都熟悉了若有书办的缺叫他顶了便是。”


“学生也是这个想法,”


季伯昌见县尊大人松了口,替赵安欢喜同时却迟疑了下,踌躇道:“县尊既同意征办各布坊验货费,那衙门当有专人负责此事才好。”


不待说完,丁县令已然摆手道:“这事是先生想的法子,自然先生负责,先生做事本县是信得过的。”


季伯昌微微点头,看了眼强忍高兴站在那的赵安对丁县令道:“不如便让赵安先跟着我做布坊的事,县尊也知道这孩子刚进户房,方方面面难免...”


没把话说全,大概意思丁承恩这个县令却是懂的,无非户房那边对赵安这个借用之人不太上心,或者说不怎么重视,所以不若跟着季伯昌这个征比师爷做事,这样不仅有实际差事可做,也能让户房那边对赵安不敢轻视。


“先生看着办便是了,就是又要让先生劳苦了,本县这边实是有些惭愧。”


对于自己聘请的师爷丁承恩还是很客气的,除了征比这块离不开季伯昌,也是因为季伯昌同府里、布政衙门那边师爷都有交情。


给他面子,就是给上面那帮师爷面子。


说白了,也是给自己这个县令方便。


“那学生告辞!”


目的达到,季伯昌也不多留,起身同赵安一起朝丁县令行礼后便回了前衙值房。


赵安有千言万语想说,因路上人多不便说话,直到进了季伯昌的值房这才赶紧开口要谢,未想人季师爷却抬手示意他不必开口,轻声说了句:“你若要谢我便将布坊事做好,如此,事成之后或可替你省了顶头银,叫你在户房扎下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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